好挫好挫的ABO 4
4.
又来了。
斑有点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之后他拐弯抹角找来了酒店的监控，但是看到的情形是他自己独身一人离开酒店，走进地下车库开车离开，全程他的动作好端端的毫无异样。而因为曾经发生过小报记者偷偷拆了他的车载摄像头去试图找些关于他的花边新闻的事，从此以后他也没有再使用过车载摄像头，也很小心检查车子是否被人放了追踪器，于是从车子上寻找证据也宣告失败。至于他醒来时睡的那个情人旅馆根本不要求证件登记，为了保护隐私，全程自助入住，连工作人员都没有，以至于他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但若真的找私家侦探来全程跟踪自己就等于是主动把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
而在那之后既没有爆炸新闻，也没有勒索信息，那个犯人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斑经过几番考量，也只能暂且观望，并且多加小心。但是即便如此，这样的事居然还是发生了。
他最后的记忆是在房间里读剧本，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一丝不挂地躺在了某一家情人旅馆的大床上。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那个犯人甚至体贴入微地帮他做了清洁，所以当他醒来的时候，身上干干净净，除了淤血的地方没办法退去，他简直就要以为自己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
而且，像这样深沉且无梦的睡眠，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久违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饱受失眠的困扰，即便勉强睡着也总会被一点点细微的小动静惊醒。因为睡眠不足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很差。他又是一个要强的人，勉强用药物支撑，结果只能陷入更糟的恶性循环之中。
其实他也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只是一直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而现在这个犯人，不管他的目的为何，倒是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诧异地发现连原本干枯毛躁的头发居然都变得亮泽水润起来。他无话可说，只得叹口气起床穿衣。
这一次摆在床边的倒不是超市卖场的T恤了，他上一次穿过的那几件衣服被折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斑抓过一件衬衫，狐疑地放到鼻端嗅了嗅。
浅浅的，洗衣液的香味，熨烫得很平整，只不过……
“……明明只能干洗的……”斑有些嫌弃地嘟囔了一句。
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的时候，泉奈刚好进门，两人在门前一阵大眼瞪小眼。
最后倒是泉奈先笑了起来，“哥哥早安，今天看起来气色挺好的呢。”
“……”斑一想到自己气色好的缘故不由得就尴尬起来，只好随便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泉奈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么？”
斑初入演艺圈的时候，泉奈提过好几次让斑加入宇智波旗下的演艺公司，那样不管是什么样的演艺资源，都可以随着斑的意思挑选。只是斑铁了心要离开家族的荫蔽，在泉奈有所动作之前就找了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栖身，搞得兄控泉奈很是不满了一阵。不过无奈之后泉奈也只好接受自己哥哥迫切证明自己的心情。毕竟，最为仰慕的哥哥一朝从云端跌落，他的感受并非窃喜，而是惆怅。所以能有暗中帮忙的机会，泉奈也是绝不会放过的，只是为了不让斑觉得难堪，泉奈即便插手也都是小心翼翼，这一点两兄弟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像今天这样泉奈直奔斑的工作室的情况倒真是少有。
“哥哥昨天看过剧本了吧？”泉奈抿了一口咖啡，笑眯眯地问道：“觉得怎么样？”
“那个……”斑昨晚看剧本刚开了个头，后面就意识不清，醒转过来已经是今早，此刻突然被问到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含糊地应了一句，“……还不错。”
“这部片子会由宇智波旗下的公司投资，导演是公司合作过很多次的有资历的老前辈，整个创作团队都是业界有名的。”泉奈热切地看着他，“他们看过哥哥的表演以后都觉得哥哥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影视部的同事才来拜托我的，绝对不是因为想要捧红哥哥才这么做的。”
“泉奈，我……”斑咬了咬嘴唇，他对于这个最爱的弟弟从不愿拂了他的好意，但每每想要亲近一下的时候，却总是会想起对方Alpha的身份而尴尬不已。泉奈之前的每一次提议都被他拒绝了，这一次，他也打算同以前一样。只凭自己打拼固然辛苦，但至少不会有受制于人的感觉。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泉奈已经先一步抬起一只手止住他，“哥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一味像以前那样把惊险刺激当做卖点是不行的。”泉奈放下杯子，正色说道：“且不说这对你的身体是多大的负担，只做一个动作片的演员也不是你所追求的吧？”
斑没有说话，手指不自在地弄小勺拨弄着咖啡。浓褐色的液体在勺子的指引下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他表面看起来漫不经心，心里却如同那个旋涡一般正在掀起惊涛骇浪。
从小他就是一个凡事都要做到极致的人。学业必须是最优，运动必须是最强，哪怕是在性别未分之时，孩童之间玩闹一般地交往的女友也要是最漂亮的。
进入演艺圈并不是他最初的选择，别人是为了追求那熠熠星光而如飞蛾扑火般投入进来，他却是为了逃避家族的重压而栖身其中，初入行时他甚至没有使用宇智波的姓氏，从龙套替身开始做起，慢慢才有了现在的名气地位。但以他这样好胜的心气，既然走了这一条道路，也必定要做到最好，所以他对于自己目前的成绩绝对是不满意的。
泉奈看他眉头紧锁，心知说到了他的痛处，不由暗自叹息。兄长的个性他一向最为了解，看上去冷硬狂放，一颗心却是细腻柔和。他一下握住了斑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这片子的相关人员都是自己人，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而且真要有人看出点什么来，媒体也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所以……哥哥，答应我嘛。”
泉奈已经24岁，虽然是一张娃娃脸，但是平素行事总有铁血手腕，宇智波的家业交到他的手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只有在斑的面前偶尔会露出这种孩子气的举动，也因此，他若真的用上这种口吻，斑也难以拒绝。
“那么，”斑沉吟一阵，最后应道：“只有这一次。”
“嗯，”泉奈重重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影视部的那帮家伙现在可要开心了。”
“他们才不会开心呢……”斑喝了一口已经冷了的咖啡，苦涩的味道令他皱眉，“与我合作过的剧组全都说我是十分难伺候的人呢。”
“那是因为哥哥必须要隐藏那个秘密嘛，总会有不方便的。不过嘛，这次是自己的公司，谅他们也不敢有意见。”泉奈自信满满，“我会让他们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是啊，那个秘密……”
“哥哥……”泉奈顿了顿，稍稍压低了一点声音，试探着问道：“哥哥这次如果能拿到金像奖的话也算是做出一番成就了，不如就此息影了吧？”
斑看他一眼，“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么？”
泉奈一阵干笑，“怎，怎么会，就是随便一提而已……”
斑将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摇了摇头，转而另起了一个话头，与泉奈闲散地聊起天来。
快到中午，火核来请示午餐的安排，泉奈终于恍然大悟一般跳了起来，“哎呀，公司还有会议！果然一跟哥哥聊天就会忘了时间呢。”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斑作势生气，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以后就不用过来了，电话里说也是一样。”
“才不一样。我还希望这样的机会多一点呢。”
泉奈走到门口，穿上大衣，忽然又转回身来，“哥哥，你的脖子……”
斑如同触电一般捂住了领口，“脖子上有什么？”
泉奈呆了一下，“我是说哥哥你的脖子很僵硬的样子，要不要请人按摩？”
斑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不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别人碰我。”
“嗯，”泉奈看起来还是担心，“说起来哥哥身边只有火核一个人，他又有经纪人的事要做，日常照顾总是会有不周到的地方，要不要再找一个助理？我有几个口风很紧的人选。”
“不用了，”斑生怕泉奈又问出什么要命的问题，推着他出了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要是找陌生人过来我反而不自在。”
“真拿你没办法啊，哥哥。”泉奈无可奈何地被推上车，朝斑招招手，“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嗯，泉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斑让开到一边，留出汽车通行的道路。
他目送着泉奈的座驾开远了，才回到家里去。
所以他并不知道，在远去的汽车里，泉奈冷静地拨出一通电话，“接下来开始24小时全天记录我哥哥的行踪，但是绝不能被他发现，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斑一关上家门，立即发足狂奔到镜子面前，仔仔细细地检查自己的外表来。其实脖子那里并没有任何痕迹，斑不放心，左右转了两圈，反复确定几遍没有任何痕迹，才微微放下心来。
脖子后面的防护片仍旧尽忠职守地保护着他的信息素腺体，再又一次发生那种莫名的情况以后，这就是他唯一的安慰了。至少，他仍旧是自由的。
但是只剩这点防护还是令他心中惴惴，他气恼地拉开抽屉，从一堆药剂中找出一支，一口灌进嘴里。那是他以前用过的一种信息素抑制剂，因为效力太强，也有紧急避孕的效果。虽然那个犯人还没能标记他，不过再多一重防护也还是好的。
斑回忆起刚才在泉奈面前的失态，在心里将那个不知名的犯人又恶狠狠地千刀万剐了一遍，然后才翻开了那本他只看了开头的剧本。
这部电影讲的是一个在火之国人人耳熟能详的，发生在传说中的忍者时代的故事。年轻忍者在战乱年代不畏艰险，克服万难，整合各部族建立一个统一政权，后人尊称这个伟大的人物为火影。只可惜故事发生的年代已经太过久远，各种史料都含糊不清，以至于这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还是只在市井流传的民间故事已经无法考证，但故事中展现出来的壮丽的战国画卷和复杂纠葛的人物关系倒是给影视作品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以此为背景的影视剧层出不穷，并且还都取得了挺好的收视率。
这次泉奈拿来的剧本其实算不上是新剧，而是一部十几年前的老片子的翻拍。斑对这部剧并不陌生，这部剧在当年火爆一时，只是以那时的技术有许多波澜壮阔的场景表现不出来，很是可惜。他曾经有幸与那部剧当时的主演合作，听对方谈起时也满是遗憾的口吻。
只不过翻拍这样的经典作品其实是一种冒险，虽然在十几年中电影的拍摄技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更别提在巨大资金投入加持下，哪怕只是中规中矩的表演，也能做出令观众眼花缭乱的特技效果来，但这样反而会将观众的视线都吸引到电脑制作出来的视觉效果上，而让观众忽视了演员的表演。
大概是为了弥补剧情方面的薄弱点，这部电影还加入了不少精彩的政治斗争的情节，泉奈选择了这样一部作品来为斑铺平道路虽然有些保守，但也算是稳妥的办法。
“……火影啊……”斑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打着剧本，轻笑道：“演绎这种大人物，要是演砸了，那就真的全完了吧……”
他摸出手机给火核发了一个信息，“把所有有关火影的研究的书籍都给我买一份回来，要快。”
火核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快得多，信息发出没一会他就抱着两个大袋子上门了。
斑抱着手臂看他的经纪人兼助理把一本本关于火影的各色研究解读的书籍堆到他的书案上，“你的准备倒是很充分啊？”
“那当然，”火核抹了抹额头的汗，“这种好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虽然你只要肯接受泉奈的好意，资源方面不用愁，但是你也知道演艺圈里偶然性非常大，火不火红不红有时候真的是上天注定，就算再有钱也没用。我听说泉奈拿着这部戏去找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会同意的。”
他顿了顿，语气中有些担忧，“毕竟你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你再像以前那么胡来了，这一部应该就是决胜负的了。”
斑随手拿起一本标榜着新式解读的书在翻，闻言一挑眉，“什么意思？”
火核叹了一口气，“你之前的脾气已经糟糕到了没法和他人合作的地步了，片场的工作人员连看都不敢看你，给你做造型的化妆师已经吓跑了两个，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在片场发飙的新闻压下来。虽然前两天你的情况稍微好了一点，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犯。”
火核认真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是因为你的信息素混乱的缘故，你乱吃的那些药只能压制一时，而且会让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也许哪一天会对你的精神造成什么永久的损伤也说不定。你一直不准我跟泉奈说，但是他肯定也有察觉了，所以才……”
斑心烦意乱地打断他，“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会克制的。现在不就很好么？”
火核还是不放弃，“你这发作都是一阵一阵的，今天还好，但昨天都还是凶神恶煞的呢。”
斑脱口而出，“我昨天已经……”
“已经？”
斑不自在地别过脸，“……已经反省过了……”
火核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叹道：“这也不是你的错啊……”
斑自嘲似的笑了笑，“那么，是谁的错呢？”
新片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尽管有个别批评的声音，但是大众总体的评价还是积极的，特别是当年那部原型电影的主创纷纷发声支援以后，大众对于这部片的期待程度被拔高了许多。
这一切斑并不知道。正好之前的电影宣传工作都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日子斑整天关在家里，除了日常的健身锻炼以外就一头扎进书堆里，用心研究剧本揣摩人物，火核和泉奈也不打扰他。
但是这种堪称平静的日子在两周后的一个早晨被打破了。
斑又一次在某个不认识的旅馆里醒了过来。大约是已经熟悉了这种流程，斑看着装在房顶上那面能映照出整个大床的镜子都有了吐槽的余裕。
“……品味越来越差了……”
虽然房间每次都不一样，但是他全身洋溢着的那种舒爽倒是没变，斑这一次没有急着走，而是窝在被窝里面天人交战。
火核说的问题他并非没有察觉，电影是一项需要多人合作才能诞生的产物，但他那种越来越尖锐的脾气无疑会让自己的演艺之路越来越窄，单纯的武打戏分还好，需要深层交流的感情戏份简直没有人愿意与他演对手戏。即便他还能依靠宇智波的财势留在片场，那些只是为了金钱而勉强为他工作的人又能做出怎样的作品呢？
如果，能有一个办法解决他的这种困境……
反正，那个人不可能标记他，只要不标记……
不对！
斑狠狠唾了自己一口，虽然他的编号大到难以找到匹配的对象，但是即便真的要采用这种方法，对方也应该是由自己挑选并认可的优质Alpha，怎么能是这种鬼鬼祟祟趁人之危，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懦夫呢？
斑愤愤地一拳捶在床上，干脆决定起床回家。但就在他的脚接触到地板的一瞬间，一阵奇妙的晕眩占据了他的头脑，胃部深处泛起一阵凉飕飕的恶心感。
他一下子坚持不住，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
最近他一直闭门不出，三餐都是火核送来的，唯独昨天晚上他突发奇想忽然很想吃事务所附近的居酒屋特制的渍物而叫了外卖，虽然他吃的时候觉得食物的味道有些怪，但也没有在意，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就吃坏了肚子。
斑拖着脚步走出门，有点不安地揉了揉肚子，新片开拍在即，可千万不要犯了肠胃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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